窸窣的零星声响，深深地浸润在了漫漫长的春夜之中。
依稀有种让人心安的宁静。
跑到厨房，上下折腾一番，好不容易烧开了满满一壶热水，小歆又赶忙提起水壶走回房间，全然未觉手上的沉重。不由地，她想到了自己这一番大胆的举动，只觉自己的脸上烫得厉害。
小歆一路走着，惦念着卫玠身上那股格外好闻的味道，来到了房门外面。
“大人，热水来了。”
咬紧嘴唇，怀着忐忑的期待，她等待了一阵子，却没等到任何动静。
“大人？在吗？”音色变得有些颤抖。
依旧是没有得到回应。
随即，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，她的脸色里透出了几分苍白来，低声自语：“又逃走了么……”
“砰”地一声，她有些用力地推开了房门。
“诶？请等等……”
完全呆立在了门口，小歆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——
顺滑的长发宛如星落似的散落案间，单薄的白色亵衣上折射着纯净的清霜，慵懒的佳人正眯着迷糊的眼睛从案上抬起头来。而佳人脖颈处泄露的大片白皙的肌肤，与下方那有些曼妙起伏的曲线交相辉映，更添几分香艳可人，显得“她”那原本就漂亮的眉眼愈发温婉柔和起来。
对视间凝滞了数息，案上佳人的神情终于变得慌乱了起来，只见她连声呵斥道：“你……出，出去！”
头脑空白的小歆下意识地合上门退到门外。她神情呆滞地在门口怔立了一阵，这才反应过来，重新推开门闯进了房间。
房间里，手中正拿着一块布条的佳人，看到了再次破门的小歆，又是一阵愣神。接着，她的神情几度变幻，终于恢复了沉着。只见她低声说道：“把门关上吧。”
小歆把门关紧之后，大脑还是一片混乱，她生硬地问道：“你就是卫玠？”
只见对方放下了手中布条，淡淡说道：
“正是在下。”
虽然是熟悉的语气，但声音少了刻意的矫饰，那清冷的女音已然确切无疑。
“刚刚和我在一块儿的就是你？”
盯着对方亵衣上依稀的湿痕，小歆又往前踏了一步，沉声追问道。
“没错。”既然被她撞见了真身，卫玠也干脆坦然回答。
小歆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了起来：
“所以你要告诉我，名满京城，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卫玠卫大人，竟然是女的？”
“确实是。”
这件离奇的事情，怎么想都觉得荒唐可笑，小歆看着放在案上的布条，不可置信地问道：“你就用那东西，骗过了整个京城的人？”
“连你也骗过了。”卫玠淡淡说道。
看着眼前典雅清冷，风华绝代的女子，小歆只觉愁苦，悲伤，愤恨的心思一齐涌上心头。她死死地盯着卫玠，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，自嘲道：
“想不到，我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人。”
说着，小歆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门外，背靠着墙壁，便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，身子滑落到了地上。她抱起了大腿，将头埋进了膝盖，“呜呜”地哭泣起来。
哭得天昏地暗之间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只听那个可恶的女声在耳边响了起来：
“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。”
小歆闻言，身子不由颤了一颤。
“热水已经放好，沐浴后就好好休息吧。”
抽泣声渐渐歇住，小歆却依然埋着头，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来。
“我走了。”那个声音轻声说道。
小歆用倔强的哭腔喊了出来：
“你快走！”
于是，那股好闻的味道，便犹如来时那不可捉摸的春梦一般，倏忽消失不见。
良久，恨意却没那么深了，小歆不甘心地抬起头来，看着空荡荡的走廊，一时怔然。
心里面也空荡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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